角的白发比落雪更刺眼,她终究没等到我为她换得的安稳,成了权力祭坛上的牺牲品。
初入中原的那个冬夜,邺城正被瘟疫与大火绞杀。
我戴着面纱穿行废墟,看见他躺在焦木堆里,铠甲上的玄纹被血浸透,像极了北狄祭坛上的亡者图腾。
他烧得昏沉,却仍用手臂护着怀中的兵符,指节因用力泛白。
我鬼使神差地扑进火海,指尖被灼木烫出血泡,却比不过看见他睫毛上落着火星的心悸。
拖他出来时,他颈侧的箭疤擦过我手腕,温热的血渗进我袖口,从此成了命运的红线。
在临时搭建的医棚里,我昼夜守着他。
他总在梦魇中抓着我的药箱喊“娘”,声音像被风雪磨碎的旌旗。
我替他换药时,发现他后背布满旧伤,最深处的一道,竟与我幼年被兄长用骨刀划伤的位置相似。
或许是同病相怜,我竟对着昏迷的他说了许多话:说母妃熬的雪原鹿肉汤,说中原梅树与北地白桦的不同。
他睫毛颤动时,我会突然噤声,像怕被人发现藏在心底的柔软。
真正让我心防崩塌的,是那次深山林间的陷阱。
我为采冰魄草坠入暗坑,脚踝传来刺骨的痛。
暮色漫过时,听见头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,抬头便见他攀着藤蔓垂落,甲胄上沾满松针,眼中映着我从未见过的慌乱。
“别怕,我在。”
他半跪在陷阱里,将我背在肩上,脊背比北狄的雪松更坚实。
山风掠过他发梢,有松脂的清香混着他身上的硝烟味,成了记忆里最安心的气息。
那夜他背着我走了三十里山路,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对真正的人间眷侣。
春日梅开时,他抱着酒坛叩响院门,说要教我酿江南梅子酒。
我们蹲在梅树下挑选青果,他指尖沾着梅香,替我拂去鬓角碎叶,花瓣落在他甲胄上,竟比战场的血花好看万倍。
酒坛埋入西窗下时,他忽然说:“等战争结束,我带你去姑苏看梅。
那里的梅枝垂在石桥上,花瓣落进河水,会被游鱼衔去很远的地方。”
我望着他认真的眉眼,忽然想起母妃临终前塞给我的玉佩,背面刻着“与君同归”——原是她当年与中原商队换来的,想等我出嫁时做嫁妆。
他教我射箭那日,杏花正落满校场。
他从身后环住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