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夫君吕轩本是青梅竹马。
彼时两家交好,长辈们为我和吕轩定下了娃娃亲。
后来年岁渐长,父亲官路亨通,我成了千金小姐。
吕轩却家道中落,成了落魄书生。
父亲念在旧时情谊,又看上他的才干,这才为我俩指了婚。
及笄那年,吕轩以一只凤钗为聘娶我为妻,并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我高兴极了,跪在月神娘娘庙前虔诚发愿:我宋婉在此立誓,愿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
成婚的前两年,我与吕轩游湖作诗、品茗听雪。
除了每次游玩之后,婆母就训斥我不懂规劝夫君,不知收敛。
但婆母不知道的是,我曾劝过吕轩去科考。
吕轩却说官场阴暗,不如寄情山水来得自由自在。
其余时刻,当真是神仙眷侣,快活极了。
后来有一天,吕轩突然说要考取功名,为我挣个状元夫人当一当。
我当即回了娘家,求父亲寻了名师让吕轩拜在他门下。
自那以后,夫君写字我研墨,夫君读书我倒茶。
终于在成婚第三年,吕轩科考成功,一举得名。
发榜那日,喜报官匆匆来报,我才得知吕轩中了个探花郎。
我给了喜报官银钱打赏,一个人上下操持,十里长街都知我宋婉的夫君及第了。
只是好景不长,吕轩才中榜一个月,婆母就以我多年无所出为由,逼迫吕轩休了我。
吕轩不肯,只说:“糟糠之妻不可弃。”
听到丫鬟来禀时,我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,但也感动吕轩头一回为了我顶撞婆母。
从前我每每受婆母磋磨时,吕轩也只是安慰我一番,哄我莫要跟婆母计较,事情也就不了了之。
那次吕轩虽为我出面,但婆母也是聪明的,知道如何拿捏吕轩,时时一哭二闹三上吊。
起初这法子对吕轩还有些用,时间一长,吕轩被闹得只好躲着不见。
婆母见没法子可实施,就把怨气全撒在我身上,日日叫我去站规矩。
“婉儿啊,我们吕家世代簪缨,我儿既是吕家独苗,全族的荣辱全压在他一人身上。”
“你既不能生,何不想想别的法子呢?”
婆母的话如刀子般句句扎在我心上,我又一次寻遍名医,喝了无数碗苦的胆颤的汤药。
俗话说:是药三分毒。
数月后,心心念念的消息不仅没有传来,身体反倒比从前更差了。
兴许是我会错了婆母的心思,婆母又把我叫去了宗族祠堂。
婆母倚靠在太师椅上,怒目而视:“宋婉,我今日求神问佛,我吕家至今无后,皆是你心不诚的缘故。”
“既如此,你就跪在祠堂满十二个时辰,方显诚意。”
说罢,婆母由丫鬟搀扶着慢悠悠离去。
我扫了一眼留在祠堂围了一圈的丫鬟婆子,如若我不从,此事便不能善终。
别无他法,我只能遵从。
我累到直不起腰,稍有松懈,一旁的婆子当即就甩过来一板子,还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。
不仅如此,冬日地面凉硬,婆母却不许我垫蒲团。
如此反复,十二个时辰下来,我的双腿已然动弹不得,后背更是大片淤青。
陪嫁丫头素心心疼的搀扶着我:“小姐,您被如此磋磨,姑爷竟一声不吭。”
我强忍疼痛,皱着眉告诫素心:“夫君读书不易,如今刚做官,想必已是焦头烂额了。”
我自是知道,婆母是故意为难我,纵容婆子折辱我。
但为了夫君,我忍了。
回房后,我艰难地趴在床上,等素心为我擦洗上药。
迷迷糊糊间,我看到吕轩轻手轻脚坐在床边,吹着气为我擦药。
那一刻,我心中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,眼泪不争气的跟着掉了下来。
“婉儿,你受苦了。”
吕轩将我揽在怀里,低声安慰。
那时的我只觉得有夫君在我身后,即便是再大的苦也不算什么。